入埃及记——埃及文化之旅

入埃及记──埃及文化之旅

叶金辉(本会助理秘书)


 

  由南大事业有限公司主办、南大教育与研究基金会协调的“埃及文化之旅”终于圆满顺利结束。回想当初获知须随团执行团务时,先是一阵错谔,因为不曾想像过自己也偶然有机会踏上这片土地,当然这要感谢南大基金会主席丹斯里拿督林源德与团务工委会成员的厚爱了。

10.5.05(第一天)

  辗转多个小时的飞程,我们乘搭的海湾航空(Gulf Air)飞机终于抵达阿联酋国(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阿布达比(Abu Dhabi)国际机场。机场拥挤凌乱,人群坐满地上,嘲杂声不绝。我们必须在此地投宿一夜。专程巴士来接送,原来是个小型巴士,乍看之下就知道根本无法乘载我们39人,可是有关人员竟然理所当然地打发我们上车,严重超载,迫使许多团友站立、半站立、半蹲或左扶右倚。巴士开动前,我差点挤破了门上不了车,我只得左脚低右脚高地瑟缩在梯口──大家顿然成了罐头里的沙丁鱼,啼笑皆非。唉,至今仍想不通为何车站还有一辆空置的巴士,而中东人却偏偏搪塞了事,以这种方式迎接我们这群迢迢前来的南洋华人?好在我们只是过客,幸哉。虽然团中不乏政界、商界、学界的翘楚,但大家随和宽宏,也不介怀。刘宗正教授打趣道:“我们回到了挤巴士去南大Jurong 的50、60年代”,有人回应:“我们那时哪有那么好命,哪有空调巴士?”大夥儿会心大笑,苦中作乐。团友说这是体验生活,难得同舟共“挤”,此经历必成日后的无穷回味。说着说着,巴士仿佛在摇摇晃晃中把大家载回50、60年代的时光去了……

11.05.05(第二天)

  昨夜在酒店就寝时,虽是当地晚间12时左右,但已是大马时间凌晨时分,睡不及5个小时就是翌日早餐时间,生理时钟顿时被扰乱了。用过早餐,突然一个消息让大家惊呆了──埃及全市大罢工,飞机不起飞!果真如此吗?怎么之前没有丝毫迹象?要是全市大罢工,埃及经济可随时瘫痪了。所谓流言可畏也,原来不过是开罗机场电控组人员要求调薪不果而罢工,可是却打乱了我们的行程,为难了我们这群专程而来的旅客了。经过多番电话往来交涉,团队工委最后决定转由杜拜(Dubai,也称迪拜)飞往开罗。在团队工委(都是男士们)忙于商讨对策的同时,女士团友们在酒店大厅怡然对唱起歌来,歌声此起彼落,宛如群鸟齐鸣。直至作出决定后,男士们松了一口气,笑言:“女士们处惊不变,你们的歌声缓和我们的紧张,给我们精神力量从容应战”,也有人道:“南大传统本来就是在慌乱中磨炼出来的嘛”!

  塞翁失马,我们却因祸得福,得以亲览杜拜这个素有“中东香港”之称的城市。杜拜之名之所以不径而走,是因为它不但是阿联酋国的经济金融中心与重要港口,也出于它曾申办奥运会,可是最后不敌雅典而落选。另外,被评为全球最豪华的 Burj Al Arab 酒店就座落于此。车子行驶在由沙漠开辟而成的高速公路上,不禁让我想起美国内华达州的荒野与沙漠。不同的是,当空白花花的太阳,炎热的气候,万里晴空无云,沙地千里,淡化了地平线,万物触目耀眼,整座城就像在蒸烤当中。两旁无际的沙地上种满了植物,显尽阿拉伯人的绿化心机,可是贫瘠的土地使这些沙漠植物萎蔫矮小,稀稀疏疏,就是无法茁长,连树荫也没能聚成,偶尔远处沙丘上寥寥几只瘦骆驼在喘气,见之叫人感到窝憋。单调的土色建筑零布大道两侧;炎阳下,无论站在什么方位角度,都躲不了阳光的围袭,所以人们都钻进建筑里去了,大道两边渺无人烟,只有公路上的汽车跟太阳搏斗。除了阿拉伯文,路标也附注英文翻译;要发展为国际城市,就必须用英语走向世界舞台,从科技、通讯、交通、管理等,均须先以学习西方为鹄的,看来阿拉伯人也深谙此中道理。

  终于看见了风帆式的 Burj Al Arab酒店,在远远的海滨外一隅,其外观像极我国八打灵的国能大厦。当地司机骄傲地说它可是七星级的酒店哩。据知,它的普通套房一天须3千令吉,令人咋舌。经过数十公里的沙地,逐渐进入市区,许多高耸华厦竞相映入眼帘,都会的规格散发出文明的气息。啊,出现蔚蓝的河道了,久违久违。不灵的地理位置使阿拉伯国家终年干旱缺水,可是上天却悲悯地悄悄埋下了不竭的石油作为弥补,让他们以石油换取金钱与食水,纵然在沙漠也掘凿出水源,在沙碛上矗立起现代化城市,甚至换取了外交筹码与国际席位,让世界强国也不得不顾忌三分,既爱又恨。欧美先进国家以科技兴国,中东国家则以石油起家;现代化的进程以西方的步伐模式为蓝本,其背后的推手就是资本主义社会。可是对西方亦步亦趋的结果却是:身临现代化资本主义都市,除却文字与肤色不论,实在无法辨识身在纽约、伦敦、东京、首尔、广州、上海、曼谷、香港、吉隆坡、新加坡或悉尼──这是现代化与全球化的迷思。

  杜拜国际机场是阿布达比所望尘莫及的,显然达到了世界一流水平,足以媲美香港与吉隆坡国际机场。在候机室,邻座的一名中东人与我搭讪。之前听闻中东人乐于聊天,是缓慢的生活步伐使他们习以谈天度时。我们以英语交谈,他来自邻国阿曼(Aman),正往开罗公干,阿曼虽然有75%土地是沙漠,气候比埃及恶劣,但政治靖和,没有恐怖份子,油价低廉,小学就开始学习英语。我趁机问他对美国的看法,他说他不喜欢美国,因为许多祸害都是美国肇起的。“可是你们却喜欢好莱坞电影与高价的美金,对吗?”我调侃道,他尴尬地点头笑笑。

12.5.05(第三天)

  两天的风尘仆仆后,在开罗的早上醒来,走出房间小阳台,寒风袭人,眼见所及是远近褐黄色的建筑群,高低错综,楼下小巷人声车笛喧闹,生命力展现得如此真切,酷似入秋的厦门光景。于是,在当地一名阿拉伯裔女导游带领下,我们展开埃及之旅的第一站,首先是闻名遐尔的世界奇观之一──吉萨(Giza)金字塔区与人面狮身斯芬克斯(Sphinx)雕像。金字塔是古埃及人所建造的法老王陵墓,其中以吉萨气势最大。三个大中小金字塔在人面狮身像的陪衬下,兀自屹立在偌大的旷漠高原,恢宏非凡。北非的利比亚沙漠就在脚下疾张开去,向西延绵六十八万平方公里,形成人类的绝境。飒飒凉风拍打着我们的衣袖,举目瞻望,长期的风化与破坏,塔身外墙剥落,凿迹斑斑。无数次在电视或照片上看过的金字塔与人面狮身雕像,就如此砰然现在眼前,近在咫尺,惟有屏住呼吸,才能缓和细听到这千军万马般的历史跫音。遥想这些四千年前汇集无数奴隶生命的文明奇观,低徊踱步,我顿然失足于血汗与智慧、奴役与文明、美学与残暴、瞬间与永恒之间,一时混沌难分,不知如何义界;而唯一不变的是它仍以三面角锥戟向蓝天,留给后人千古之谜,最后干脆把这个神秘创造工程归功于外星人。逝者已矣,人面狮身像不但守不住朝代的赓续,更避不过岁月的无情与历史的嘲弄,人面雕像的胡子早被英国人盗走,至今仍存放在大英博物馆呢。过后,我们参观孟菲斯(Memphis)公园。根据传说,孟菲斯在三千年前的曼尼斯(Menes)王朝时就已经是埃及的行政中心,当时位于尼罗河三角洲顶端,可说是世界历史上第一王朝的城市。古王国时期,孟菲斯成为埃及的首都。此公园放置了这个时期的雕像,俨然一座露天博物馆。

  参观了地毯学院(Carpet School)后,我们在尼罗河畔的餐馆吃午餐。适逢当天是团友赵桑儒夫妇结婚37周年纪念,大夥儿特地为他们庆祝、高歌与切蛋糕。人生有多少个37年?他们携手走来,至今仍鹣鲽情深,羡煞旁人之余,婚姻美满与夫妇相处之道也是年轻一代学习的楷模。由于时间匆匆,我们只有一小时时间参观埃及博物馆。埃及博物馆(Egyptian Musuem)之所以蜚声国际,乃因完整地收藏了世界最古老的稀世文物,展览品近15万件,以每件展览品参观1分钟计算,也得耗上9个月才能参观完毕。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来自路克索帝王谷图唐卡门墓的人形金棺。揭开四层外棺、一座石棺与两层人形棺,最内层就是纯黄金打造的金棺,如此金光夺目,精致考工,重达110.4公斤,用以保护法老王木乃伊。而今木乃伊何在?大概都送到洋人手中解剖了,只能在 Discovery 频道上一见。到埃及不到此博物馆,等于到北京不登长城。虽然是走马看花,可是能在内一游也不枉此行,了无遗憾了。

  傍晚,仓促洗过澡后,我们赶到 Ramses 火车站,准备南下至阿斯旺(Aswan)。整个旅程之所以安排行铁道(火车)也取水路(邮轮),主要是为了体验民情,融入当地生活,如果纯粹乘旅游巴士作景点─酒店─景点(赶鸭子)式的旅游,则就少了这份难得的体验,了无新意了。由于火车有卧榻与座式两种,所以我们也根据之前各自的选择而分成两组先后出发。卧榻式火车厢以房间分隔,与大马的有别,缺点是大家无法聚合用餐,加上埃及政府不许公然喝酒,因此拿督斯里刘贤镇校友便拿出之前买下的数瓶红酒,亲自到每间团友房间叩门敬酒,分享佳酿,这份亲和热诚真叫人受宠若惊,为之动容不已。

13.5.2005(第四天)

  今晨7时许在隆隆声中醒来,掀开窗帘,喜见一幅幅田园绿丛在玻璃帷幕上快速往后飞窜而过,亲切如大马的蕉风椰雨,告示着我们已到达埃及南部这个农业之乡,不但与西北部的沙漠风光成强烈对比,而且比金字塔的信仰象征更贴近天人合一。昨夜在火车摇晃中入梦,仿如回到母亲的摇篮中,数天来的舟车劳顿与睡眠不足都得到了弥补,大家精神焕发。团友会合后,登上 Sherry Boat 邮轮,沿着尼罗河岸按站上岸参观名胜地。巴士前往景点路上,见识到阿斯旺规划有条,市容干净,建筑多色,可是却人迹甚少,街道出奇安静,如入空城。细想之下,今天是周五,又逢祈祷时间,正如导游所说,人们应该祈祷去了。我们观览高水坝(High Dam)与未完成的方尖塔(Unfinished Obelisk)。高水坝建于1960年代,长11,811英尺,高364英尺,长约5百米,是当时世上最大的人造湖,亦是世界上一项奇迹工程。纳塞将军执政期间,民族意识抬头,加上他亲共的作风激怒英美,尔后只好求助于苏联完成这个水坝。它相等于基奥普斯金字塔(Great Pyramid Of Cheops)的18倍材料。如今,它为全埃及与旧阿斯旺提供灌溉与发电用途,创造了另30%的耕地,气势万千,大有长江之浩淼,茫茫不见尽头。只是南部的气候比北部酷热,强劲的热风使我们只作短暂停留。未琢磨的方尖塔座落于过Quarry 北部,它有被砍凿过的痕迹,当初可能是作为(原本位于Karnak,不过现在位于罗马)拉特兰(Latern)方尖塔的陪称物。方尖塔重约2、3百万磅,曾是世界上少有且最大的石塔。无论如何,石上的裂缝使它被人遗弃。这倒让我想起“无用为大用”这个哲理,也许这座石塔正舒适自得、躺着地揶揄我们道:“予求无所可用久矣”,“使予也而有用,且得有此大也邪?”(《庄子·人间世》)

  下午茶时刻,男士们与导游小姐聊起当地回教婚姻法,诸如纳妾与财产分配问题,一时似乎让在场的妻子们大为紧张,煞是有趣。黄昏时分,我们分乘两部小艇畅游尼罗河,对岸就是 Aga Khan 陵墓,其周边岛屿星罗棋布,不少邮轮排列靠岸停泊。河道阔约五公里,河中央偶有绿洲水草,两岸有博物馆、旅馆、学校等建筑物。我独自倚坐在船首的栏杆,热风开始转凉,气温稍降,水波粼粼,晚风拂面,掠起发稍几绺,断续听着背后团友们从日常典故聊到国际时事。蓦然地,一股感触撩动了我的心弦,他们都是数十年风雨中并肩走过来的同窗,起于南大数年的机缘,从青青子矜到斑白华发,至今仍维系着深厚的手足情谊,把臂同游远及北非大陆,依然秉持着读书人的社会关怀,默默付出;而与他们龄差莫约四十年的我,此时此刻竟然远离家乡身在埃及尼罗河上,这是连梦也无法企及的事。如梦也好如幻也罢,能与这些长辈们结缘共游,乃我幸我命,我的人生青春因此而灿烂过;必然或偶然已不重要,此行丰富了我年轻的生命,我必将永远铭记着这段留痕岁月。渐渐地,河面烟波迷茫,华灯初上,万家灯火,小艇已融入暮色四合中……

  上船的第一晚,邮轮的文娱节目是舞蹈表演。先由一名年轻中东男士演绎一支历史象征的舞蹈,以原地360度快速不停转动为主旋律,把身上厚甸甸围裙掀成一朵绽开的花儿,然后以双手摆出舞姿,把围裙从腰部旋至头上,脱出,慢慢摺成一个婴儿形样抱在怀里哺乳,诠释了古埃及神话信仰与历史文化。整支舞蹈约耗时15分钟,亦即等于他原地旋转了15分钟!确实让我们叹为观止,但他的卖力也让我隐隐感到心疼,似乎是我们很不人道地买票逼迫着他虐待他哩。台湾的云门舞集也曾作过原地旋转的演出,但远不及这名男士的高超舞技,于舞蹈结束后仍可直线快步离去(后来翻查资料才知道这舞蹈名为“苏菲舞”Sufi Dancing,通过急速旋转进入冥想状态以进入人神合一的境界,属于回教一支神秘派别,不为正统派所接受)。接着,由一名舞娘表演肚皮舞(Belly Dancing)。肚皮舞流传自法老王时代,原是一种古代艺术,而今在当地回教社会中,一般上只有邻国土耳其女性才愿意前来表演。为何由身段丰腴的女郎演出?原来只有丰乳巨臀才能淋漓展现出肌肉的浑劲,这正是这种舞蹈的要求与特色。舞娘较后也邀请观众共舞,于是许秀兰校友与杨余枝校友从容应邀,而刘华源校友与赵桑儒校友也邀舞上台,以可爱活泼的舞姿逗得大夥儿开怀大笑。

14.5.2005(第五天)

  清晨7时,躺在床上开始感觉到邮轮在航动。临窗眺望,浪花就在窗底朵朵荡漾开去。用过早点,攀上船顶露天浴场,数个洋人在聊天乘凉。但见邮轮破浪而行,两岸绿油油一片,左岸是延绵不尽的田野风光,青葱馥郁,棕树、椰树、枣树凛然而立,零散的牛马甩动着尾巴在悠闲吃草,如此明媚详和。能将开罗的喧嚣抛掷脑后的,大概只有阿斯旺了。

  登岸游览科昂波神殿(The Temple Of Kom-Ombo),它始建于公元前三世纪托勒密六世,殿内浮雕则完成于托勒密十二世与罗马时期。外侧围墙与部分庭院在公元前30年于 Augustus 期间建成。此殿分别供奉鳄鱼神索贝克(Sobek)与鹰神哈洛里斯(Haroeris,即荷鲁斯之化身),这是埃及独一无二的形制。神殿外保留了一口深井,据导游指出,水井的水印显示着尼罗河水位,是古时政府征取税收的刻记,凭此,官僚与农民都无法舞弊。(艾德芙)荷鲁斯神殿(The Temple Of Horus At Edfu/Idfu)布满传说中鹰神荷鲁斯大战赛特(Seth)作战的浮雕,此殿是埃及保存得最完好的神殿,浮雕的内容涵盖各种神话,前后耗时180年方竣工,堪称一座神学图书馆,弥足珍贵。但是部分浮雕被后来的异教者凿坏,殊为可惜,不禁让人慨叹文明盛世的建设如此艰难,破坏摧毁却如斯轻易。其中有些浮雕刻着古代医学器具与妇女坐着分娩,甚至以象形文字刻记古代香水制作过程。前庭有三面柱廊与32根石柱,由圆形石块层层叠上,接缝卯榫间伏贴得毫无瑕疵,石面琢磨得光滑平正,细致无痕,真可谓鬼斧神工,显现出古埃及人所研发的几何原理与建筑技术的高度融合。殿内阴凉处处,把外头的炎热完全隔阻。厅内矗立12根雕饰繁复的石柱,俨然壮观,可是残阳照射下,我却宛然看见历史的更迭在重复地哑然上演,倍加空寂荒凉。

  同样身为文明古国,埃及的古迹让我想起中国陕西临潼县的兵马俑,临潼县人用骊山沉泥做成兵马俑复制品,旅游业带动了服务业与手工业,增加国家与外汇收入,故当地有曰“致富不忘秦始皇”。历史是沉重的包袱抑或遗产宝藏,还胥视民族的能耐与造化,否则恐怕只能依靠向外国人贩卖古人的残垣颓墙苟延度日。只有化腐朽为神奇,进行创造性的转化,方可走出先人的影子。也许这才是古迹对今人的最大启示。

  今晚的游戏节目是选出约十位女性朋友传水瓶,音乐一停,握水瓶着就淘汰出局。跟着由刘华源校友、刘庆祺校友与一名西洋猛男竞赛的“以球推球”,用绳子吊绑一粒小球于腰间,男士们须摆动腰臀,使用吊球向前摇晃的力度,推动地上的另一小球。于是他们各自使出浑身解数,动作滑稽,拙态百出,让全场捧腹大笑,拍案叫绝,直把气氛推向高潮。最后由西洋男士胜出,只维持半小时的游戏就结束,大家意犹未尽,继续坐在酒吧里把酒言欢。

  邮轮停泊在 Esna,登上邮轮的顶层浴场,望见河岸边上的街景小道,马车哒哒而行,一辆电单车呼啸而过(在埃及首次看见电单车),人潮稀疏,朴素的小镇也有一番风情。夜空挂着一轮皎月,左岸漆黑无光,只有前方远处的河岸灯火明灭。今夜,一切如此阒静。

15.5.2005(第六天)

  航向卢克索(Luxor)。

  感到头沉沉,早餐后就回房休息,不觉已睡去。直至迷糊中听见敲门声,原来陈先生见我不在午餐席间,前来唤门探看。手脚越发冰冷,精神萎靡,看来要感冒了。下午我没随团上岸参观卢克索与卡纳克(Karnak)神殿。

  卢克索神殿堪称埃及神殿的最佳范例,为了节庆中的宗教仪式而建,泰半建于阿曼和阗三世期间。第18王朝时,节庆长达11天,王室成员雕像的游行由陆路改为取道水路,乘坐游艇航行于尼罗河,而军人、舞者、音乐家与高官则随同游艇的航向在岸边列队缓缓步行。此节庆是法老王政权的展示。

  卡纳克神殿被古埃及人称为 Ipet-isut,即“精选之地”的意思,其扩建工程前后跨越两千年,殿内的建筑群规模恢宏,可谓空前绝后。此殿敬奉阿蒙神(Amon)、太阳神雷(Ra)、穆特(Mut)与克苏(Khonsu)。它占地一百公顷,长1.5公里,宽0.8公里,多达10座塔门拱卫着20多座殿堂。其中,多柱式建筑大堂有5万4千平方英尺,共134栋圆柱,乃当今世上所有宗教建筑物中最大的堂室。埃及中王国时期,当底比斯成为埃及首都时,卡纳克即是阿蒙神这位地区性神祗的居所。希克索斯(Hykos)王朝终结后,新统治者视阿蒙神为吉祥之神,此殿此后便深受重视,一直是权势的代表与中心。

  晚上,大家在酒吧跳舞聊天,渡过了愉快尽兴的夜晚。由于许多团员向来参加校友会的舞蹈班,舞技不赖,宝刀未老,直让船上的侍应生跌破眼镜呢。

16.5.2005(第七天)

  底比斯(Thebes)是古埃及的首都与重要的祭仪中心,位于尼罗河东部与现今埃及的中心。卢克索(Luxor)与卡纳克(Karnak)就位于以前底比斯的位置。底比斯的重要地位只维持2个世纪直至托勒密五朝时代(Ptolemaic)。公元前30年,底比斯被罗马摧毁,此后即丧失其重要地位。底比斯设有最有价值的古埃及纪念碑。

  帝王谷(Valley Of The Kings)分为东谷与西谷两部分。东谷有许多新法老王王朝的陵墓;西谷仅有一座偏远的墓地开放予游客参观。图斯摩西一世(TuthmoseⅠ)应该是首位安葬于此的法老王。陵墓内是一道浮雕长廊,引领死者度过人生最后阶段,直通地底深处的主墓。长廊分为两种,一种是转折数个弯道通达地底(如图斯摩西三世与阿曼和阗二世等墓);另一种则笔直通达地底(如第19至20王朝的法老王主墓)。帝王谷目前发掘出64座陵墓 Hatshepsut 王后陵殿是世上最引人注目的一个景点之一。它位于底比斯山峰所遮蔽的山谷顶端。阳台之间由斜坡道衔接。阳台中间的南面浮雕表现了王后取道红海至 Punt 的远征。上部的阳台前方是 Osirid 的微笑,代表王后观望着整个山谷。在柱廊背后的阴暗处,是装饰墙壁的光鲜浮雕。陵殿内许多雕像都经过重修。

  曼农石像(Colossi Of Memnon)是阿曼和阗三世在底比斯建立了一座葬墓神殿,神殿外门由两樽巨大雕像守卫着。北端的雕像是阿曼和阗三世与其母亲Mutemwia,而南端的雕像则是阿曼和阗三世与其妻子 Tiy 以及一名女儿。北侧的石像在公元前27年的一场地震中断裂,此后,每天早晨即可听到石像发出奇异的声音。希腊人认为那是曼农对母亲的欢呼声。其实,那是早晨的暖风穿过石像裂缝所发出的声音。公元199年,Septimus Severus 修复石像,石头就再也没有发出声音了。

  遗憾的是,上述古迹,我皆无缘亲历,因为今天仍未复原,回想起来,出发前一天,不慎患上小感冒,为求早日复原,只好按医生指示服用抗生素,也许由于时差上的关系,三餐颠倒,未能准时吃药,以致病菌潜伏体内,现在又重生爆发出来了。感谢团长丹斯里林源德、刘教授夫妇、陈刚永夫妇、刘华源夫妇、陈先生、严先生、郭女士、邱女士、周女士等人,尤其是拿汀魏顺莲女士慈母般的叮咛与送药,让我极之感动。

  晚上,大家赶到卢克索火车站,准备乘夜班火车返往开罗。古老的火车站,灯光黯淡,浓郁的煤炭味呛鼻,好不难受。一个铁路工人提着一盏风灯,沿着月台踽踽没入黑暗的尽头,让我错觉仿如走入巴金的散文与小说情境中去了。

  火车上,一群热心的校友趁休闲时间召开了非正式会议,论及南大基金会的发展与方向。会议由拿督斯里刘贤镇校友主持,参与者包括丹斯里拿督林源德校友、丹斯里颜清文校友、刘宗正教授、张灿泉校友、杨贵谊校友等人。虽然近年来基金会较少举办大型活动,但基本上大家对基金会秘书处的积极表现感到满意。会议认为应加强南大生第二代对基金会的认同,并参与基金会的活动与建设工作。杨贵谊校友建议基金会逐步构筑华巫文化沟通与联系的桥梁;张灿泉校友则提议投入大企业投资,以便将投资利润作为基金会常年经费的来源。至于丹斯里拿督林源德校友提出的基金会与新加坡陈嘉庚国际学会联办的普及科学巡回讲座,其意义与创举,大家都深表认同。

17.5.2005(第八天)

  “没见你两天了,终于归队了”,团友们亲切说道。是的,谢谢大家的关怀与呵护,也抱歉两天无法执行我的团务工作,我归队了。

  昨夜的火车让许多团友埋怨不已,不但火车彻夜停站多次,而且煞车与开动总是突如其来,其冲力屡次惊醒我们,通宵未得好眠,让我们不禁怀疑自己坐在一列由技拙的小孩开动的火车上。

  回到开罗,气候较南部微凉。前往Salah El Din大城堡(The Citadel of Salah El Din),由 Sulahal-Din 于12世纪建成。城堡内的 Nasir Muhammed 回教堂于13至14世纪建成,Sulayman Pasha 回教堂则在16世纪竣工,而 Muhammed Ali 回教堂则建成于19世纪。Muhammed Ali 可谓为现代埃及的创始者。Sulayman Pasha 回教堂有一个美丽的花园、战争博物馆、马车博物馆与了望塔。于此,可俯望开罗市,高低不整的建筑物都呈褐黄一色,确是美观。

  穆罕默德阿里回教堂(The Mohammad Ali Mosque)深具土耳其风格,竣工于1857年。由于大量运用雪花石膏装饰门面,因而有“雪花石膏回教堂”之称。穆罕默德阿里虽然专制治国,可是对埃及现代化功不可没,享有崇高的声誉。哈山苏丹回教堂(The Sultan Hassan Mosque)于1256年为了哈山苏丹而建,并作为四大流派(逊尼派、Shafite 派、Malikite 派与 Hanbalite 派)的宗教学校,四座拱形大厅呈十字形环抱中庭,主厅圣堂有70条垂链与华美的圣龛,让人印象深刻。

  克汗卡利利市场(Khanel-Khalili)由 Emir Djaharksel-Khalili 于1382年开辟,成为中世纪首屈一指国际贸易都会的代表之一,位于 Fatimid 城市,是开罗最重要的购物区之一,相等于北京的秀水街。古代的香料垄断者马穆克鲁(Mameluke)鼓励欧洲人找寻通往东方的路线,并间接带领哥仑布(Columbus)发现了新大陆,而这个国际贸易市场也许即曾扮演了一定的角色。无论如何,其贸易活动使早期埃及得以致富。此处店铺林立,手工艺品、草纸画(papyrus)、阿拉伯枣、香水、衣服、器皿等特产琳琅满目。大夥儿兜一圈回来,都笑盈盈地满载而归,收获匪浅。

  下午,前去悬浮教堂(Hanging Church),它因建在罗马碉堡南门的棱堡顶上而得名。这栋教堂原本创建于4世纪,现在的建筑重建于西元977年,并于19世纪大事复修。此教堂敬奉圣母,设有一个11世纪的讲道坛,一个乌木与象牙屏幕以及大量中世纪肖像与壁画,最古老者创自8世纪。

  圣乔治希腊教堂(Greek Church of St. George)是东部数间仅存的教堂之一,由长长的梯级引入大门,路上有圣乔治的浮雕,并雕有一条龙旋绕城堡的外部砌砖。建筑上端是罗马式围堡。此间教堂多次毁于火灾中,于1909年重建,不过仍保存了美丽的彩色玻璃窗。

  阿布瑟古教堂(Church of Abu Sergo)建于5世纪,曾毁于火灾,重修于8世纪与中世纪。无论如何,它仍旧充满早期科普特人教堂(Coptics Church)的风格。教堂敬奉两名早期在叙利亚牺牲的烈士,萨吉厄斯与巴克斯(Bacchus);同时,人们猜测这里也是耶苏家庭(约瑟、马利与圣婴)的圣居。约瑟在堡垒工作时曾住在这里。教堂中最具价值与最古老的肖像是南面的那道墙。宽敞的大堂由两排壁柱分为三部分,与悬浮教堂一样,这里有12栋由门徒彩绘的圆柱。

  入夜,我们在 el maadi(一个以欧美人居多的地区)一间尼罗河畔餐馆用晚餐。餐馆外门有两名妇女在烧窑旁制作 Pita 面包,就像大马马六甲的福州饼,把搓好的面粉团贴在窑壁烘烤,是当地人的主食之一。

18.5.2005(第九天)

  今天是最后一游,大家精神抖擞地乘三个小时的车程到埃及最北端那令人期待的阿历山大城(Alexandria)观光。一路上,大家即兴高歌,如《杜鹃花》、《满江红》、《沙里洪巴》、《绿岛小夜曲》、《夜半歌声》、《月亮代表我的心》、《在那遥远的地方》等名曲。虽然我与年龄相仿的导游小姐同列而坐,但文化的同源却让我与团友们靠得更近。导游静静地聆听着我们唱歌,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她首次带团遇到的新鲜事。内心的磨炼让我感知到时代的激越造就了他们的相知相惜,相濡以沫;一首首歌曲一路绕梁在这段长达250公里的异国大道上,并在我们的记忆里永恒地回荡。

  高速公路两侧时而是园丘村庄,时而是广袤沙地或保安禁区。见识过开罗、南部与中部,北部的阿历山大又是另一番天地。阿历山大是尼罗河三角洲冲积平原,也大概是埃及最整洁美观的城市,阳光温煦,没有沙地,不但气候宜人,而且沿海一带开始有欧陆的风味,始未料及埃及也有如此一般景致。它隔着一座地中海,对岸就是土耳其、希腊、南斯拉夫与意大利。由此前去意大利只须3小时。巴士先拐入小镇,道路狭小,民风朴素,成人与小孩在街径上日常活动,老人家在茶座走廊悠游吸着水烟,也跟我们招手示好。忽而,一列陈旧的电车驶过,可是它缓慢的速度被迫四处让路予巴士与汽车,也许正预示着它即将被淘汰的命运。我们先来到柯苏卡法墓(The Catacombs Of Komes-Shouqafa),这是目前埃及最大规模的罗马时期墓场,属于某个富裕家族所拥有。虽然葬仪的主题纯粹是古埃及人,但墓地的建筑师与画家却属于希腊罗马学派。地下墓室别有洞天,螺旋梯通道直通地底,中央天井则供采光与通风。主墓室内的石棺已经空置,而其他长方形工整的墓穴竟多达三百个,简直是古代的庞大停尸间!

  Abual-Abbasal-Mursi 回教堂是亚力山大最大与其中最重要的回教纪念碑,其内有八个集成花岗岩圆柱与一个拱门延长柱廊,重建于1943年。Qaitbey 城堡(Fort Qaitbey)由 Sultan Qaitbey 于1480年在亚力山大的古灯塔处建成。古灯塔是古代世界的七大奇观之一,25米高,其下部约有3百间工人房。大图书馆(The Great Library)由托勒密一世所设立,是古埃及最重要的学习中心。很不幸地,一场无情火灾将之毁于一炬,造成文化上的巨大损失。现今,亚力山大图书馆位于东部港口,设计独特新颖,坐北面海,而亚力山大大学中心就在其南端。此馆藏书逾八百万本、地图五万张、善本1万册、手稿10万份,并设有博物馆、五所研究院、画廊、天文馆与可容纳三千人的会议中心,全馆职员共578名。位于亚洲、非洲与欧洲大陆的交汇处,埃及自古即成为世界知识的集中地,这座现代型的壮观新建筑物延续了这个传统,其规模不比欧美公共图书馆逊色,为当今新亚力山大城的地标。

  下午,我们坐在面海的一所餐厅用膳,临海了望,湛蓝的地中海以此向南欧扩展,碧空蓝海相映成画,绮丽醉人。此地海产丰富,我们吃道地著名的金枪鱼,鲜美清甜。窗外空气清新,视野宽阔,海风送爽,无比享受,人生之闲适莫过于此。餐后,双手托腮,依在窗栏上欣赏这幅海景,弄潮儿在沙滩或日光浴或戏水,大小白色桅帆小船停泊在岸,洁白的水鸟高低回旋地翱翔觅食,构成一幅南欧风情,联想对岸希腊爱琴海岸,不也是以一律的白色屋舍回应以这片湛蓝吗?人生之机遇往往无法掌控,待因缘俱熟,命运之手就会自然而然把你推往前走;虽然曾经梦想过游学欧洲,却也料想不到而今会以游客的身份偶然踏足这个梦寐也无法企的疆域,隔着地中海遥想对岸的南欧情调。

  蒙塔札宫(Montazah Palace)是一座以迷人的海景与花园闻名的美丽城市,矗立于亚力山大城东端,园区内有两栋宫殿。Haramlek 宫建于1932年,是埃及总统的避暑行宫;另一栋是 Al-Salamek 宫,为阿巴斯二世于1892年所建成。两栋宫殿风格各异,展现出不同朝代的历史更迭。

  归途上,小歇片刻后,大家又唱起歌来。世上有多少旧雨知己,数十年相惜不弃,只因曾经偶然同窗,共同的记忆,激越的年华,结下了不解之缘。凭此,继承与延续,一同携手创造、进退与共的信念与情谊,犹如陈年佳酿,日久香醇;人生几许,弦歌虽已绝响,但难得在母校孕育下的情谊,经年不变,永铭心中。这份纯挚与赤子,在现今的一辈中恐怕已成断代难觅了。博学多才的张灿泉校友听到其中歌曲的歌词唱到抗日的内容,有感而发,遂走向车前拿起麦克风为大家评析起近日发生的中日对抗与反日的原由,大家也乐于洗耳恭听,发问问题,正所谓旅游不忘关心天下事也。

  晚间10时左右,虽然倦意渐浓,但热心的校友们仍乐意继续谈论前两天在邮轮上召集的会议。会议由拿督斯里刘贤镇校友主持,在座者包括丹斯里拿督林源德校友、刘宗正教授、刘华源校友、杨贵谊校友、刘庆祺校友等人。针对之前张灿泉校友有关投入大企业投资的提议,大夥儿始终认为若以五十万或一百万元作为投资本金,不但略嫌过少,而且投资项目与回酬“可遇不可求”,但仍可作为日后长期投资的考虑方案。无论如何,大家认同举办文化之旅与生物科技论坛作为赚取盈余资助会务之活动确大可展开。为了让生物科技论坛成功举办,会议仝人力邀拿督斯里刘贤镇校友与刘宗正教授协助筹办工作,并诚邀拿督斯里刘贤镇校友担任基金会之顾问。会议召开至午夜2时方结束,大家虽然疲惫,却对讨论结果深感振奋。

19.5.2005(第十天)

  最后一天留在开罗。上午是自由活动时间。我们各自分批四处逛逛。原来开罗也有地铁,真是低估了他们。我们数人乘搭简便快速的地下铁,于埃及博物馆附近的闹市走走。总觉得开罗酷似曼谷的景况,乱中带序。在车水马龙的大道边,人流熙攘,杨贵谊校友、严文灿校友与我突然瞥见一名乘客穷追一辆越过交叉快速大道的巴士,他竟然无视周边紧贴的汽车与摩多车,险象环生,直让我们看得瞠目结舌,冷汗直流!而地铁站汹涌的人群为了拼命挤入车厢,甚至在厢车关门前一秒钟踉跄躜入厢内,动作熟练,也不怕被车门夹伤。挤在地铁人潮中,我们这几幅东方脸孔可真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为了方便起见,我们打包麦当劳快餐给团友们作为午餐。乘坐下午5时40分的飞机,八天前从开罗机场入境时已是入夜时分,今天才见识到原来这座机场就建立在沙漠上,飞机跑道两边就是寸草不生的灼热黄沙土地。晚上10时15分抵达阿布达比。高空下的阿布达比,简直就像是由许多工整有条的方形彩色电版砌成,如科幻国度,忘了身在沙漠地。在候机室看见许多大马马来同胞乘搭同班航机,深感亲切。小睡醒来,从机舱窗口鸟瞰,仍是沙漠一片,一律淡黄粗糙的沙丘土坡,时呈螺旋状或波浪形,是风吹沙面留下的线条痕纹,有人称之为“风的艺术”。偶尔或有细线般的公路在山脊高岭间残喘,断续而渺茫,没有半点让人透气的绿色或蔚蓝快意,直到地面出现绿洲,飞机始没入丝缕般的云层。台湾著名诗人席慕容有句诗曰:“我喜欢出发,也喜欢归途”;经过十个小时的飞程,越过阿拉伯海、印度上空与孟加拉湾,手表时间也调拨了三次。当机翼下浮现云海绿林,啊,终于回到家乡了,回家的感觉真好。我们开玩笑说,明年如果举办南非之旅,届时再见喔!